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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二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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長安宮內,王太後見了陳靈姿和陳妙儀,果不其然沒有好臉色。

“你還知道回來呢。”她對陳妙儀沒好氣道,“你既那麽喜歡往外頭跑,還回來幹什麽?不如去跟著你皇叔一家過吧。”

陳妙儀厚臉皮慣了,自然不在意她這位母親的冷嘲熱諷。

陳靈姿也聽得出這位太後娘娘對自家很有些意見,不過他們長輩之間的事情,只要不波及到她這個小輩,她也就不開口辯解。

見她們都不說話,王太後就又生氣了:“怎麽,出去一趟就啞巴了?”

陳妙儀遂開口道:“兒臣自知行為不當,受母後責罵幾句也是理所應當的,並無甚要說的。”

她的話讓王太後挑不出錯誤,可這更讓王太後生氣了:“你們聽聽,這可越來越會說話了啊。”

周遭的人都清楚這位太後娘娘的脾氣,但也不敢得罪公主郡主,只好兩邊陪笑著勸解。

末了王太後揮手道:“罷了罷了,哀家這裏也用不著你們來請安。你要有心,也該多去你皇嫂那裏走走,那是你皇兄的妻子,你該多跟她親近才是。”

她這話明顯是來打陳靈姿臉的,陳妙儀自然是聽不下去,挺身欲辯駁,卻被陳靈姿給拉住了。

“你幹嘛不讓我說?”從長安宮出來後,陳妙儀不服道。

陳靈姿稍稍挑眉:“你說了又能如何呢?太後娘娘不過只會更不滿你整日與我混在一起罷了。”

陳妙儀不屑道:“不滿就不滿,她都不滿這些年了,還在乎這幾天?”

“不過她既然都說了,咱們也是該去給皇後請個安。”陳靈姿道。

陳妙儀一聽就皺起了眉:“我就不耐煩見她,整體一副苦哈哈的模樣,好像誰欠她幾百兩似的。”

陳靈姿推了她往鳳儀宮方向去:“你再不想,面子上總還是要過得去的,走吧。”

及至鳳儀宮,宮人們見是長安公主和蘭陵郡主來了,忙進去通報。

不多時一個年輕的女子應了出來,下拜道:“臣女江月盈,參見公主、郡主。”

江月盈?陳靈姿與陳妙儀面面相覷,這又是哪個?

大概是瞧出了她們的困惑,一旁的宮人趕緊解釋道:“啟稟公主、郡主,這位是皇後娘娘家中的堂妹,奉旨進宮來陪伴皇後娘娘的。”

陳妙儀道:“原來是江家的小姐,那快起來吧。”

江月盈站了起來,笑道:“皇後娘娘近來身體不適,皇上體恤,特許臣女進宮陪伴,不想趕上了兩位回宮,是臣女的榮幸。”

陳靈姿無意與她多言,只問宮人:“皇後娘娘呢?”

宮人畢恭畢敬答道:“皇後娘娘在寢殿內,郡主請。”

倒是陳妙儀問江月盈:“你一直住在京裏嗎?我怎麽沒在宮裏見過你?”

江月盈笑道:“臣女一直都隨父親外放,去年才回京的。”

陳妙儀點頭:“那怪不得了。”

她們一徑進了寢殿,皇後江月清還歪在榻上,粉黛未施,形容略顯憔悴。見陳靈姿和陳妙儀來了,她在宮人的攙扶下略略坐了起來,向她們頷首微笑。

“參見皇後娘娘。”陳靈姿行禮道,陳妙儀跟著她福了福。

江月清擡手虛扶一把:“兩位妹妹免禮。”才說上這一句話,她便咳嗽了兩聲。

宮人搬了繡凳來,請陳靈姿和陳妙儀坐了。陳靈姿方道:“皇後娘娘要保重鳳體啊,如今天氣轉冷,時氣反覆,最是容易生病的了。”

江月清勉強笑道:“郡主說得是,只是本宮這身子不爭氣。”

陳靈姿道:“皇後娘娘身子弱,更要保養了。”她說著示意星霜上前,將手裏的錦盒打開,露出裏面大紅的絨緞,嵌著一排同樣粗的人參,枝枝飽滿,一看就是上等貨。

“這是南洋的參,比我們北方的更適合女子服用,最是補益。”陳靈姿介紹道,“京中難見這樣的人參,南邊倒是多,我和妙儀便挑好的買了,回來獻給皇後娘娘。”她特意提了陳妙儀一嘴。

江月清便看了陳妙儀一眼,見她心不在焉的樣子,心下也猜到了七七八八,但還是笑著:“多謝兩位妹妹的好意。”又叫宮人收好這盒參。

“公主郡主真是太有心了。”江月盈在一旁奉承道。

陳靈姿只笑笑,沒說話。

江月清見此又介紹道:“這是我娘家的堂妹,她從小在外地長大,不懂京中風土人情。若是有失禮的地方,還請兩位妹妹不要責怪才好。”

“皇後娘娘這是說的哪裏話?”陳靈姿笑道,“我看江小姐聰慧伶俐得很,你就別擔心了,養好自己的身子要緊。”

江月清知這位蘭陵郡主是個深藏不漏的,在她面前也不敢多言,又說了幾句閑話,就面露疲憊之色了。

陳靈姿和陳妙儀遂知趣地起身離開。

“你看看她,一副病懨懨的模樣,還真拿自己當是西施美人啊。”回長壽宮的路上,陳妙儀還是忍不住抱怨道。

對此陳靈姿倒不認同:“她前不久才掉了一個龍子,自然無心應付我們,還是體諒些吧。”

“你倒是大方。”陳妙儀覷了她,“你忘了先前她是怎麽得罪你的了?”

“我自然沒忘。”陳靈姿嘆道,“但一碼事歸一碼事,她做了這幾年的皇後,上頭一重婆婆壓一重婆婆,底下又有那麽些嬪妃要管教,自己還至今沒有個嫡子,好不容易懷了,卻又掉了。這比起我們先前的事情,她顯然已經遭受得很多了。”

“那是因為老天爺都看不過去,要懲罰她呢。”陳妙儀伸手指了指天。

陳靈姿嗔道:“少說這種怪力亂神的話,你也積點口德吧。”

陳妙儀卻道:“既不信鬼神,那麽還積德作甚?你這不是自打臉麽?”

氣得陳靈姿甩開她獨自走了。這人,你說她笨吧,有時候卻又怪聰明的。可偏偏都是在這些旁門左道上聰明。

陳靈姿在宮裏住了些時日,好生陪著太皇太後,將他們南下的見聞都細細說了一回。

太皇太後聽得多了,即便人老了,可腦子還算清醒,她頻繁聽見“周煉”這個名字,皺著眉頭很是想了一回,問道:“這個周煉,他是個什麽來頭來著?”

陳靈姿還沒答話呢,一旁原本正快樂敲著核桃的陳妙儀便顛兒顛兒地開口了:“老祖宗您忘了,他就是鎮遠大將軍的獨子呀,這次跟咱們一起上京來著,可是熟悉了。”

“現在是鎮軍大將軍了。”陳靈姿糾正道。

原來周大將軍進京,待上朝覲見了皇帝,便被封為從二品鎮軍大將軍,賜居京城,另賜宅邸、田地、奴仆,一時風光無限,是京中的熱門人物。

“噢,原來是他家呀。”太皇太後恍然,然後又問,“那他生得如何呀?”

“算不上小白臉,但也稱得上是俊俏了。”還是陳妙儀搶答。

太皇太後想了想:“那比當年的文探花許大人如何呀?”

鴻臚寺少卿許大人,當年可是冠絕京師的第一美男子,太皇太後最愛拿他來做標桿了。

陳妙儀也想了想,道:“就是沒有許大人白凈,其他,不好說誰更勝一籌。”

太皇太後嗔道:“那怎麽能說只是稱得上俊俏呢,怕是要把這整個京城的男兒都給比下去了吧。”

陳妙儀嘿嘿笑道:“可京中人大多還是更喜愛白面書生嘛,他一個習武的,再怎麽樣,也白不過那些整日在屋裏讀書的啊。”

太皇太後笑瞇了眼:“傻丫頭,你不懂,習武有習武的好。”

“我怎麽就不懂了?”陳妙儀聒噪著,自覺受到了鄙夷,非纏著太皇太後要她給說個明白。

可這種話怎麽好當著未出閣的女兒家說呢?太皇太後只笑著拿其他話來搪塞。

正鬧著呢,外面宮人進來報道:“啟稟太皇太後,永寧郡主到了。”

永寧郡主陳玉嬋乃是陳靈姿和陳妙儀的堂姐,因年長於她們,又早早出宮嫁人,所以素日並無什麽往來,除了逢年過節進宮來請安,也甚少在宮裏見到她的身影,以至於此番她突然前來,叫大家都很是覺得意外。

“宣吧。”太皇太後道。

哪知陳玉嬋一進來,還未行禮,就先撲進了太皇太後的懷裏,一面抽泣道:“老祖宗,您可要給我做主呀。”

眾人都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,你看看我我瞅瞅你,不知這是唱的哪一出戲。

太皇太後也是被她哭得雲裏霧裏,拉起她問道:“這是怎麽了?”

陳玉嬋哭哭啼啼地起身,在宮人搬來的椅子上坐了,眾人又勸了一番,她才勉強止住了哭泣。

“好端端的,怎麽哭成這樣呢?”太皇太後關切問道。

陳玉嬋紅著一雙眼睛,道:“老祖宗,我那郡馬爺才死了不到三年,皇上就又要我改嫁傅家,這是個什麽道理?”

“什麽?皇帝要你改嫁?”太皇太後震驚。

不止太皇太後,就連陳靈姿和陳妙儀聽了,也覺得匪夷所思。雖說公主郡主改嫁也不是沒有先例,但那都是她們自願的,如今陳玉嬋夫死不過三年,就被逼著改嫁,卻是聞所未聞。

“這話從何說起?皇帝為何要逼你?”太皇太後又問。

陳玉嬋卻是說不出口,只拿了帕子掖了眼角。

她身後的李嬤嬤卻說道:“回太皇太後,是那傅家主動求親的。”

“哦?”太皇太後更是不解了,“好端端的,他為何要求娶永寧郡主?”

李嬤嬤道:“太皇太後有所不知,傅家要求娶郡主的這位叫傅秉謙,一直外放,先頭也有一位夫人,只不過前幾年也沒了。今年他回京,想再娶位夫人,不知怎的就看上了我們家郡主,今兒就上朝跟皇上提了。我們郡主沒法子,這才來求太皇太後。”

“這確是過了。”太皇太後動了怒。雖說這永寧郡主陳玉嬋的親爹惠王與當今皇帝並非一母所生,但好歹也是骨肉血親,皇帝這樣不顧皇家體面,叫人如何不生氣?

陳玉嬋又哭道:“只求太皇太後給我做主。”

太皇太後拍了她的手:“丫頭,你放心吧,哀家……”

太皇太後的話尚未說完,陳靈姿就打斷道:“玉嬋姐姐,傅家提了求娶,皇上就同意了嗎?”

陳玉嬋被她這一問,明顯楞了一下:“不,不曾。”她說著又流下淚來,“皇上雖在朝上說還要再打算打算,但如今滿朝文武都已知曉此事了,打算不打算的,還能有什麽轉圜?”

陳靈姿道:“既是皇上還未答應,那就還有轉圜的餘地。”

陳玉嬋茫然:“如何轉圜?”

陳靈姿與陳妙儀對視一眼:“去問了不就知道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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